草稿:上德不德

就人類而言，「德」是人們共同遵守的行為準則，以及由行為準則決定的外在的行為表現和內在的品德。就大道而言，「道法自然]」，大道以「自然」為法則。「自然」，是大道的法則，是大道以身作則的行為準則。大道之「玄德」，「生之、畜之，生而弗有，長而弗宰也」，就是由大道的行為準則決定的大道的外在表現和內在的玄妙品德。

天地萬物皆別無選擇，只能唯道是從，順乎自然。唯獨人類有能力和自由，在順乎自然和自行其是之間做出自主選擇，於是就有了我們的自主選擇是否合於大道的問題。遵守大道的法則，以自然為準則，與大道保持一致，是為有德，即具備唯道是從、順乎自然的的品德；違背大道自然是為無德，即沒有唯道是從、順乎自然的品德。

老子說："上德不德，是以有德。下德不失德，是以無德。"

上德和下德的德字，特指大道的法則，即「自然」。

在甲骨文和金文中，「上」字，下面是一長橫，表示基準線，上面是一短橫，作為指事符號，表示事物所處位置高於基準線，在基準線之上。上，這裏指高於基準線的標準和處事原則。 上德：意動用法，以德為上，以大道的法則為上，也就是以「自然」為高於基準線的行為準則，以「自然」為行為底線。 「下」字上面是一長橫，表示基準線，下面是一短橫，表示事物所處位置低於基準線，在基準線之下。 下德，與上德相對，行為標準低於「自然」底線，即違背自然，不以自然為準則。

不德和不失德的德字，指社會規則、一般行為規範，如「社會公德」。

不失德：失，違背。不失德，即不違反一般行為規範的規定，以一般行為規範為最低行為標準。 不德，與「不失德」相對，即不以一般行為規範為最低行為標準。

有德和無德的德字，特指唯道是從、順乎自然的品德。

上德不德，是以有德。

以自然為底線而不以一般行為規範為最低行為標準，所以才具有唯道是從、順乎自然的品德。

下德不失德，是以無德。

違背自然而以不違反一般行為規範的規定為準則，雖然循規蹈矩，但並不具備唯道是從、順乎自然的品德。

例如，公園餵鳥是違背自然的行為。鳥兒可以不勞而獲，久而久之會喪失捕食能力，難以生存。以自然為準則的人，無論有沒有不許餵鳥的規定都不會餵鳥。以不違背自然為底線而不以一般規定為準則，所以才具有唯道是從、順乎自然的品德，即「上德不德，是以有德」。而以一般行為規範為準則的人，不在乎是否違背自然，只在乎是否違反規定。違背自然，雖然表面上規規矩矩，但並不具備唯道是從、順乎自然的品德，即「下德不失德，是以無德」。

老子說：「含德之厚者，比於赤子。」 以自然為底線的人，像初生嬰兒一樣，一切順乎自然，自然而然，而不以任何人為規定為行為準則。

上德無為，而無以為也。

以自然為準則，無人為、無虛偽，純真自然，故而無所隱瞞掩蓋。

為字，古代與偽相通，無為即無偽；無以為即無以偽。

偽字主要有兩個含義：人為和虛偽。《說文》：偽者，詐也；詐者，欺也。偽者，人為之，非天眞也，故人為為偽。

1. 人為：與自然、天然相對。自然，非人為；人為，非自然。

任何事物都有其天然的形態和自然的運行規則，不以人的意志為改變。人為，要求事物按照自己的意願發展變化，故而違背自然，拔苗助長，刻意按照自己的主觀意願行事。

無為即無人為：沒有出於主觀意願而違背自然的刻意作為。

2. 虛偽：不純真，不誠實，虛假、偽裝、欺詐。

無為即無虛偽：無謊言，無虛假，無隱瞞，無掩蓋，無偽裝，無欺詐。

以大道自然為準則，無人為，無虛假，故而沒有什麼好偽裝的。是謂上德無偽，而無以偽也。

外在的行為表現，可以是刻意的偽裝。表面上順乎自然的行為，並不代表相應的內在品德。所以，無為，沒有刻意的人為表現和虛假偽裝、無所隱瞞掩蓋，是順乎自然的具體體現，是「有德」與「無德」的分界點。有德則無偽，有偽則無德。老子說「修之身，其德乃真」，不欺人，尤其是不自欺，是自然、無為的核心理念。

參考資料

Category:老子 Category:中國文化 Category:中國哲學 Category:儒家倫理 Category:德 趙又春《我讀老子》 老子 (帛書校勘版) 德